【宴仙坛中心】于笼中(下)(1/2)
05宅子里安静,像是天上的深gong,铜镜久未磨,照人昏沉暧昧,镜中一张模糊的脸,瞧上去带着倦意,阴郁爬上眉心,我呵气去拭,一缕艳气攀在睫梢chun中,袅袅绕绕,弯弯折折,自己都有些辨不清,这是我?还是父亲?超过血缘的相似,如同回生起死。
一双眉目舒展开,眼下的泪痣微微摇颤,沥血未干,仿佛要坠下来。香炉里仍有香料燃着,直升出一片白色的烟幕,有梦境般的飘忽,与我多年前见过的一模一样。
我拆掉发髻,长鬓贴着脸颊,打着卷往下铺。恍惚中,黄铜对面,浮现出一对清亮疑惑的眼睛,稚nen,眼眶漾着红,幼童的目光穿越时间,落在镜外如出一辙的眉眼。
神赐的长寿,当pei的永生。
那个人是不会死的,即便shen灭魂消,他的意识仍然永存,附在宴仙坛一草一木,附在他曾经细细啄吻过的每一寸肌肤。他掀起了一场蛮横的劫掠,起初本无意,路至中途却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,亡灵的虚影将躯ti篡夺,潜移默化地再造出一个我。
我不敢想,我若生得与母亲相似,父亲会zuo出什么。他本就是不受世界规则束缚的人,连生死亦可以超脱,何况人lun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。
所幸他也终于熬到tou了,至少在我长成前离开这个纷扰的人世。时间能扭曲一个人的执念,正如笔尖墨ye经年累月地坠落,深染书案。日久天长,那个朦胧的,还未成型的影子,就要聚拢,深刻地印在谁shen上。
我尤其怕,怕这场漫长的相思将他仅有的生气摧折殆尽,折磨他,凌nue我,也牵扯所有人的痛楚。自古深情汹涌,沉痛的哀思如chao水没ding,足以将世上所有生灵都压迫到窒息。一圈一圈地碾压,一丝一丝地收紧,许多人走上他情之所至的老路,甘愿陪葬棺椁,在水底溺死。
他也不是自己想的,没有人天生想要杀人,可与日俱增的恶意和绝望渐渐将自己浇灌成一株寄生的植物,盘旋而上,用力拥紧,榨取着别人肺bu的空气,维系着自己的呼xi。
有人作死撩拨,最终付出惨痛的代价,易牙倚仗清醒造作出的孽障报应到自己shen上的时候,胜过剜心之痛。人xing总有侥幸,会以为自己是幸免于难的那个,焉知覆巢之下,安有完卵。最高位的主人一朝崩坏,没有人能逃离他的掌控。
房中的箱柜大多落了锁,我摸到xiong前伊挚给的钥匙,他当日亲自拿它锁上,像是封印一dao噬人的诡物。他嘱咐我,怎样锁上,就怎样解开,一切言语织成的锁莫不如是。
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,梅花han苞,映在白纸上一dao秀丽残疾的影,久未开启,咬合声干涩,我打开箱笼,好似隔绝的时光一瞬回liu,最上tou的衣裳整整齐齐叠好,襟口未洗,染着斑驳的赭红,ti温犹在。我抖开绸缎,飘落一枚干枯的花ban,白茶花颜色不再,发黑干裂,一碾就成了灰。
原来自他死后,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。
“呼...”
脚步声渐近,他的步伐节奏从未变过,极快极轻,如一羽仙鹤,不等红尘。彼时我咬着衣带,吃力地将父亲的旧衣披在shen上,如穿起他的灵魂。年纪阅历都不同,ying套上去仍显得大,飘飘的,沉重的物质sai进纤细的躯壳,涨满了,随时都要突破出来。
“雉羹。”
我扬声唤人进来,雉羹手中的剑已出鞘了一寸,雪亮的寒铁横在两只清目之间,比寒冬更冷。他甫一见,目光在那副容貌上一扫,似乎痴了,只是怔怔地注视,chunban无声地嗫动,千言万语卡在hout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