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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一个downtown的午后」(4/6)

权的暴君和他的皇后,一唱一和,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可能变成了同性恋。

    「我不。」他继续说,「如果你看不惯我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。」

    「我们生你养你,不是让你跑出来不好好唸书还和男的鬼混!」

    林鹤洋恨得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不。他在心里咒骂。你根本没有生我养我,你从来都不在这个位置上……

    「你就没想过从你那玩意里跑出来的就是个同性恋儿子?」他反驳道。

    实际上,脱口而出这句话的瞬间,他也不那么确定了,话尾的语气弱下来。在遇到苏瑞之前他根本没思考过自己的性取向——性取向这一话题甚至从没出现在他的认知之中。他身边没有同性恋、连双性恋都没接触过,亦或是这类人在他的成长环境中永远是隐身的。他们都有个共同的代称——「娘娘腔」,涂脂抹粉,翘着兰花指,出现在他们这些青春期男孩搞怪的玩笑中,就像儿时的香港喜剧片里那些异装癖似的。

    他是什么样的人?他是被这个标籤定义的吗?亦或是这个标籤实际上并没有定义任何人?

    父亲没有回应。那中年男人有点发福的脖子被气得通红,似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再次抬起手来给他一巴掌。然后这中年人终于是顺了一口气,抬手示意自己的二女儿,「你下学期帮他申请转学,」然后又看向林鹤洋,「明年暑假就搬去温哥华住。」

    他还想说「我不」但阻止了自己。

    不要再说「我不」了。

    幼稚、无能又愚蠢。

    「听说那个男生现在借住在你家。」老爸又开口了,牙齿间都透着厌恶,「如果你们之间没什么,那就让我见见他。让我亲口听你们自证清白,你就可以不去温哥华。」

    林鹤洋犹豫了一下,张口想说什么然后又闭上。这句话确实比之前扇巴掌有用多了,让林鹤洋猝不及防。他不是没想过老爸会用这一招对付他,他害怕的是,无论他多么绞尽脑汁,也无法对父母「自证清白」。

    他并不「清白」。

    如果说喜欢上一个男人是「不清白」的话,那他能被法庭判决一千个终身监禁还有一万次死刑。

    然后他又想说那句「我不」了,好像除了这种幼稚的回绝他无法做任何事。的确,他和苏瑞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,他们甚至连互相表明心意的时候都处在仓促又愤怒的情绪之中,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。

    他实在太希望可以和苏瑞之间发生什么。他不想要「清白」。

    「他现在是不是在你家里?」父亲问道,同时站起来,「带我们去见他。然后你们两个人都跟我保证你们之间无事发生,我就放你在这边念完大学再回温哥华。」

    就是那一刻,林鹤洋突然觉得原本宽敞的酒店房间四壁向他挤压过来。他的双亲,两个姐姐还有祖父母围着他,就像是几条无形的枷锁,钳住他的手腕和喉咙,戳瞎了他的眼睛,攥住他的心脏,熄灭了他世界所有的灯火。

    让他庆幸的是,与苏瑞的告别并不像上一次那样莽撞又仓促。他们还算是郑重其事且平静地接受了现状。林鹤洋从downtown驱车回到家,钥匙在锁孔里转动门打开的时候苏瑞很快迎出来,焦灼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大半。

    「对不起。」然后他说。

    随后的半天里,这是他唯一能说出来的一句话。

    他突然想如果当初不是威廉·诺里斯去机场接他的话会怎样呢?如果当初威廉没去机场,没有接到他,没有和他成为朋友,没有邀请他去家庭派对,他就不会认识苏瑞。那样的话他会不会交到新的朋友,和其他同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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