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21)(3/4)
近日来, 不论是后颈上的临时标记,还是宁霁玉曾以自身骨血在自己脚踝上套上的枷锁的气息,都愈发浅淡甚至难以辨明, 陆柒不知是对方已经想通要放过他了,还是因为伤势过重,实在难以为继或说为他添上新的烙印。总之,这对逃离此处而言大有所益。
霁玉,你怎么就不肯以真心真面目待我呢?
陆柒的指尖不自觉地搭上宁霁玉的冰冷的额,那里正皱着微不可察的弧度,似乎主人便是在梦中也仍不安稳。
你若能以真心待我,又何须什么枷锁。
陆柒轻叹口气,闭了闭眼将烦杂的思绪暂且抛之脑后。
他并非那般小气之人,但宁霁玉一日不与他坦诚,那位从前的陆将军,便一日是横亘在他二人之前的鸿沟,难以逾越。
他与宁霁玉之间,一贯不是剑拔弩张,便是水乳交融或是欲壑难填,鲜有这般平静的时候。
陆柒也不知自己究竟坐了多久,久到他都险些要在这等安谧平和的氛围下睡着了,榻上的宁霁玉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,轻声唤了一句阿柒。
陆柒骤然清醒过来,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,试图将冥主低哑的梦呓听得清楚。
他说:阿柒,等我一千年好不好。
等他?一千年?
陆柒的心蓦然一跳。
冥主亦不过二千多的年岁,一千年前的宁霁玉正是刚刚长成的年纪,遇上的也只会是那位从来只活在宁霁玉的回忆里的陆将军!
陆柒面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怨愤,但旋即便归于平静。
他才刚刚下定了要将自己的心给宁霁玉看的决心,便被宁霁玉接二连三的梦话给彻底踩在脚下。
陆柒曾在冥府的典籍中知道,当今的冥主大人生来便没有心跳,乃是天阴之体,天生就适合做至高无上的鬼神
宁霁玉是没有心的。
没有心的人,又怎能捂得热呢?
千年前的陆将军或许可以,但他这个赝品想来是不行了的。
陆柒面上露出一个不悲不喜的讥讽的笑,脑海深处却似有一物不合时宜地叫嚣起来,似要挣脱重重束缚得见天日。
恍惚间,陆柒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,无数个模糊的剪影在脑海里飞速闪现,但旋即又消弭于无,像是什么也没有回忆起来。
识海中的刺痛犹在,陆柒面不改色地咬牙忍了,而后拭去了头上的冷汗,确定无误后这才走出了房门,对守在外面的阿元淡淡道:陛下睡熟了,你进去小心守着,莫要惊扰了陛下。
陆柒脚步不停,此刻只有一个地方能解答他的疑惑。
他要去东暖阁,若不能亲眼看一看那位陆将军留下的遗迹,不能亲眼看一看他究竟输给了怎样的一个人,他终究不能心服口服。
更不能,准确无误地报复回去。
东暖阁一带虽与宁霁玉日常理政的书房仅有一墙之隔、数丈距离,但却因其禁地一般的地位而了无人烟。
今日依旧如此。
门上的封条流动着浅淡灵光,隔绝外界的窥视,陆柒的视线甫一落在上面,便觉脑海里一阵钝痛。
但奇异地,他并不觉得难以忍受。
先前生出的异物挣脱束缚之感与这一阵钝痛激烈地纠缠起来,反倒叫他将那似是笼着一层薄纱的记忆明晰了几分。
先是连天的血池和辗转不休的刀光剑影,继而是北境的皑皑白雪和连绵不绝的群山,最后,是最靠近天的地方,升起的极其朦胧的一抹日光。
那是与冥王宫中日日悬在他们头顶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