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 金水:燃烧的麻花(2/5)
月。一家人安静地靠拢在一起吃着炒白菜、清蒸鱼,算不上温馨,却是他现时渴望拥有平淡朴实。现在环境好了,子女飞往别处,金水已经没有能力把线收回,只可默默地看着他们飞至老远,直至线断,这一家已变成破碎的镜子。大儿子娶了老婆后就甚少回家,只有年初一才会回来。小儿子到美国读书后留在当地发展,上一次回港已经是三年前了。只有婉仪,她留在香港当公务员,薪金以她的学歷来说算很不错,而且福利好。她至今单身,但单身有单身的好,她一个月最少回来一次带他们到酒楼吃饭,有时也会陪他们医生。四个月前,金水六十五岁大寿,当晚就只有婉仪回家。大儿子要工干而未能前来,媳妇与孙女顺其自然的缺席。小儿子就更不用说,远在美国的他从事金融业,工作繁忙得一年只打一次电话回来。只有三个人的生日晚饭,金水吃得一脸索然寡味,婉仪看到他的脸,抱怨他看到儿子才高兴,看到女儿就像鬼见仇。结果她在酒楼吃过饭后,话也没多说一句便回家了。年轻穷苦,老了身体不中用,连家人都弃他而去。「这么早就起来。」太太起来到浴室刷牙。当初以盲婚哑嫁成婚,与太太的感情一直淡如开水。两人往日为了糊口奔波,根本没时间与子女好好相处,把他们养大成人已是人生成就。直到他们各散东西,仅存的两块镜碎才懂得贴在一起互相取暖,每天早上吃个点心,到公园散散散步。然而好景不常,妻子却在前年接受心脏起搏器植入手术,后来又发现患上肾病,双脚经常水肿,她只能拿着拐杖踉踉蹌蹌地走到茶楼。才踏入杖乡之年,夫妇两人瞬息间老得如此狼狈。
「你好,冼先生,我是董博士。」听到「董博士」这三个字,金水的手不禁抖了一下。
「呃??什么事?」金水向太太打了眼色示意要出去听电话,他闪闪缩缩的走到酒楼的后楼梯。
董博士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的说:「不要紧张,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事情。」
「那你为什么致电给我?」金水紧抿着的嘴如一艘帆船,等待着横越前方的巨浪。
「你现在还是住在广礼楼吗?」
金水犹豫片刻后回答:「对。」
「不用担心,我们只想确认你的居所地址,再见。」董博士仓促的掛了电话,不留金水发言的机会。
二十多年来,董博士都没有致电给他。他唯一得知女儿消息的来源就是隔数年才收到一次的信件。他每次从信箱拿到信后,总会把它乘着太太不在家的时候放在床底。事实上,金水根本看不懂信的一字一句,他不会英语。金水只靠着信纸上方的彩虹商标来辨别信的寄出人是他。他这次突然来电怎会没事?麻花绳熊熊燃烧,心痒难以平息。
金水歪歪倒倒地回到座位。妻子把笼内的烧卖放在他的碗里。她轻声问:「发生什么事情吗?听个电话就满额大汗。」
「没有,没有,只是以前驾驶拖船的旧同事互相问候近况而已。」他说了个勉强的谎言把妻子打发过去,即使感受到她怀疑的眼神,他也没有回看,而是默默用筷子夹住烧卖,一口放进口里,刻意地用力嚼着。
两人回家后,婉仪已经回到家里,失神地凝视着神位。
妻子问:「怎么回来了?」
「今天放假,没什么事便回来坐坐。」
实验室处于偏远地区的工厂大厦内,门牌上写着「美好地產公司」。意识上传人体实验是非法的研究,参与其中的所有人,包括知情者必须把事件处理得低调。从董博士安排的私家车下车后,金水手心流淌着的汗没有止息的倾向。他敲了一下门,压着声线道:「是我,冼金水。」大门随即啪一声便自动打开。他张望四周,确保没人在附近才推门。进去后,眼前是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