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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前御史 第107节(2/3)

各退一步,争议方才平息。赵令僖即位,册立皇长子赵结为储君。

    经钦天监测算拟定黄道吉日,礼部加紧筹备登基大典。各部变动、官员任免皆在议程,赵令僖连日昃食宵衣,接理政事。期间内阁奉命,将开隆十年间所出诏令条陈呈上。

    登基前日,她照旧梳理赵令彻所下诏令,忽然见心觉有异,勒令内阁上下遍翻留档,始终未见那道圣旨。

    内阁惶惶,询问缘由。

    “开隆五年九月前后,曾有诏令至边军,免去陆文槛及陆亭军职,时任首辅张湍亲自传召,为何内阁没有记载?”

    阁臣闻言,战战兢兢,中有一人颤声对答:“开隆五年,首辅张湍确曾赶赴边关,乃奉密令安抚边军,怎料,怎料——”

    她喃喃接续后话:“怎料边军谋反,扣押张湍。张湍暗中出逃,却遭叛军所劫,为阶下囚,软禁至今。”

    案间堆积的条陈诏令轰然倒坍。

    她摆摆手,遣离一众阁臣。

    军务政事费力劳神,她已许久没见过张湍,也许久没听过他的消息。

    惝恍迷离,神思游散。

    倏忽间忆起,她听过他的消息。

    在她回到乾元殿的那日,从赵令彻口中。

    ——“我在枯梅枝下找到舒之,他竟醒过来告诉我说,却愁在光晔楼内饮鸩自焚。”

    枯梅枝,金笼台,就在光晔楼前,是她曾为囚玩张湍所建。原来她假死遁去后,张湍竟是重回屈辱地。

    蓦然,赵令彻所言再次在她耳畔回响。

    ——“他竟醒过来告诉我说……”

    是“他竟醒过来告诉我说”,而非“他醒过来竟告诉我说”。

    张湍醒来,缘何会使赵令彻分外诧异?是他本不该醒来。

    她怆然起身,竟难站稳。

    她记得,寂元丹化酒酸涩难耐,她只饮下半壶。余下半壶,入了谁腹?金蝉脱壳,假死脱身,本该天衣无缝,张湍又为何能在城门前将她截下?

    而今十载已逝。

    口舌苦,肺腑酸,摧她双眉紧蹙,心头钝痛。

    迷惘在心,为何有人生死无惧,却不肯履约践诺,与她再聚宣禹?她明明为他铺好前路,山间苦等半载,他为何不来?

    “来人。”她竭力压下嘶吼,沉声招来内侍:“即刻宣旨召张湍入宫。”

    昏昏日坠,摇摇灯明。

    诏令自内阁出,远远递去宫外别院,张湍放下书卷,怔然晃神。

    回神时,已进宫门。

    宫墙泣红,如旧艳烈。

    门内宫婢执灯捧衣静候,待到落轿,迎上前恭谨礼道:“请张大人随奴婢更衣,再行见驾。”

    目光扫过灯影下的衣袍,是件官衣,服色绯红。他未推辞,随之更衣,恍惚似重回旧时,跟随宫婢穿过亭台楼阁、轩榭廊舫,最终在瑶池苑前止步。宫婢无声退开,偌大宫苑,仅余他一人。

    越窗纸,灯影朦胧。

    静等许久未闻人语,他方抬脚向前。或因久立,或因不安,动作徐缓,僵硬如木。

    木门向内对开,幽幽暗香传来,带着稀薄水雾,抚过他的眉眼。

    未再停留,继续向前。

    绕过层叠垂纱丝幔,跨过道道门槛玉阶,终于内室顿足。两扇丝绢屏风并排遮住内里汤泉,隔有尺寸夹缝,可窥一隙水色。

    他在屏风前垂眼,不敢再看。

    骨碌碌。

    目光循声望去,是只酒坛滚落,待其定身,目光扫开,见更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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