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1出路(1/2)
五六月份，天就开始热起来，日tou从早到晚都高高地悬起，再到七八月份的暑天，就连码tou边上的地都是guntang的，一天下来，tou上shen上都不知dao被如瀑的汗水洗过多少遍。小满昔日白皙的pi肤就这样被渐渐洗出一层浅浅的颜色，曾经单薄瘦削的少年躯ti上也生出了属于男人的jin內骨骼。
习惯这一种日子之后，人就好像被上了条的机qi，就连劳累也不再有意识，只知dao在晨间太阳升起的时候上工去，不间断地搬运劳作，再到太阳落山时休工，吃饭睡觉，日子一天一天过得飞快。
这一日傍晚，歇了工，他像往日一样在码tou附近的小摊上吃面。
时已初秋，午后曾落过一场短暂的雨，日暮将沉还未沉的，顽固的暑热仍不肯将息。摊小拥挤，桌板油腻，食物的气味与人shen上的汗臭味交织在一起，他将面撩到嘴里，从tou脸上liu淌下来的汗也同时hua落进碗里。
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将一碗面端上来，旁边的工友看一眼面，又瞅一眼老板娘，有心调戏，故意嬉pi笑脸着大声揶揄，说她看人下菜，看到小满生得俊，给他盛的面就比别人多。
老板娘似笑非怒地啐他一声，小满不以为意，早习惯了似的，仍没停下筷子，自顾自地吃面。
面摊子旁边，有一chu1铁铺，当啷当啷的打铁声响个不绝。
老板娘dao，“杨老四预备开了年要替儿子娶媳妇呢，卖力得很。”
小满暂停了筷子，顺那声响看过去，就看到满tou大汗的汉子拿了铁榔tou一下下使足了气力敲着打着。
他再往远chu1看，太阳又沉落下去一点，半个码tou的轮廓都沉在暗影里，而码tou以外的世界，就更看不见了。
原本肚子是饿极了的，他回tou来时，却不再吃，空对着剩余的半碗面，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。
他恍惚想起，许多年前，他就想着要去打铁，最终是没去，反而进了学堂，如今好不容易出了村子，到了上海，实际上却倒退回了原点。
他又更不能够去细想那一个实际上早已想通了的dao理——在码tou这样一天一天地出卖力气，其实不guanzuo多久，都是没有一丝希望，更是无法在上海真正立足的。
他回神来，再拿筷子撩起碗里剩余的面送进嘴里，嚼蜡般地吃完，站起shen来走到老板娘shen边去，手下意识地伸进衣兜里掏钱，却怔住了——是空的，装钱的布袋子早不知dao去了哪里。
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，手就这么僵着，被那老板娘满眼狐疑地盯着，只感到浑shen的血都涌到了touding，张了张嘴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这个时候，却有一只手，拈了正正好好的几枚铜钱，搁到了那油腻的台面上，还不及回神，就听见一个女声温和地唤他一声，“小满。”
看见沉姨的时候，他还有一些不能相信，她却很稀松平常地看着他笑，倒像一个和他相识已久的长辈。
他还怔着，她又轻轻提点一声，“你再寻寻看，除了钱，还有没有丢什么别的东西。”
这一声倒把小满的拘谨化减了一些，他摇摇tou，说一声，“多谢你。”也想不出来还能说些什么。
沉姨笑着打量他，“好久没见，你个tou好像要比刚来时候高了。”
听她提起“刚来时候”，小满多少感到一丝歉疚，“那时候没说一声就走，对不起。”
这时候，起了风，倒将沉闷的暑气驱散了一些。
沉姨只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