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风雨下西楼 第120节(2/3)
“佳人貌美,可不敢被寒雨侵损了。”大郎动作温柔,指尖隔着帕子,碰在她的肌肤上。察子一时无语。
等他收回了臂,她冷冷说道:“早听闻大郎君风流,便汴京的妓馆都逛遍。如今这是发、情发到我身上,又忘了上次被抓进皇城司的教训了?”
大郎给她倒了杯暖茶:“自从遇见娘子后,子用不再去过妓馆。”
察子不喝他的茶,只问:“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
“娘子知道子用的意思。”
两方静静,目光交汇。
终是察子沉不住气,轻哼出声:“五陵年少,狂妄。就你这样的人,凭什么跟我说这样的话。”
大郎不服:“吾乃世家郎君,祖祖辈辈都有功德。论身世,论家财,我自认无一输人。何况,我父如今在御史台任职,若是我去求助我父,告诉他你被皇城司长官苛待之事,他会替你弹劾那个阉人的。”
“你父?”察子轻蔑,“你敢给我塞纸条,我以为你多大的本事。原来也是要靠家里的尊长。你父亲与我素不相识,帮了我,他有什么好处?”
“我是我父独子,我去求他,他不会不帮。”
察子还是轻蔑:“我不信。我不会平白受人恩惠。”
“不是平白。”大郎目光忱忱,“子用冒犯过娘子……只想尽力补偿。”
“嚯。等你自己有本事了再说吧。”
察子一口饮下那杯热茶,浑身暖洋洋,又冒雨出去了。
大郎追上去送伞,察子不拿。
她只回头,冰冷冷地说:“你有这样的身世,有这样的家人,不知多少人羡慕。你却整日荒废时光,只顾自己玩乐快活,就别怪我瞧不起你。”
大郎愣在原地,看着察子在雨下行走。
察子此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听到过李家大郎的消息。
她偶尔问起皇城司的同僚,同僚说,那李家大郎没再出入过烟花柳巷,也不再去东西鸡儿巷的妓馆。
说不准是被李家的老爷关在家里,不许出门了。
察子听进了心里。
再一次看见李大郎的名字,已是又一年的春。
李家在州桥投西大街敲锣打鼓,庆贺李大郎考中进士。
察子在皇榜下抬头,看见他的名字写在榜上,总会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。
他把她当做了勾栏女,不由分说摸了她的脸,要给她塞钱。
结果被她掀翻在地,一脚黑靴踩在他脸上。
她当时就想,这种锦衣玉食的郎君,整日里不做正事,混吃等死,真叫人不齿生厌。
这才多久过去,风流公子,竟成了正经的进士。
后来的事,察子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。
她以为扳不倒的人,被御史台一本参到了官家面前。官家震怒,责命皇城司去彻查宦官。
皇城司的长官看重宦官,可此事已引起了朝野震动,再怎样看重的人,他也不敢作保。
一查,不得了。
宦官手上过过的人命不少,贪过的金银更多。
算起来,竟是本朝贪墨案之中的佼佼者了。
本朝不斩文官,然对于内臣,也一并宽容。官家看了宦官的认罪书,怒气也平息了几分,免了他的死罪,只让他流配沧州,三年不许回京。
宦官被流放的前夜,一双黑靴站在了他牢房门口。
察子带来了他的鞭子,扔在他面前。
他抬起头,问她:“五娘,是你做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