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期竹马年(六)(2/4)
追求力量、更加弱肉强食,而这一切皆简单粗暴地体现在「香息」上。同样是天乾,香息强悍者能压制柔弱者;同样是地坤,香息甜蜜者远比清淡者受人青睞。这种宛如野兽般的互相吸引与追求──假使天道当真如此恶意──只是为了让乾与坤彼此调和,我心中难以认同。虽难以认同,却又力不从心。
苗苗的香息确确实实强烈吸引着我。
我本以为自己只是单纯被美好的事物吸引,一如晨光远云、初开的山茶、在河面抚出涟漪的软柳、炉中缓缓结成的丹丸的清香,是这些那些美妙之物中特别的之一;直到一日,我自寤寐中的一场夜梦惊醒,梦中芳郁的荷香分明无中生有,却清晰地指明了我的渴求。
修士不须睡眠,然而那晚我仍在打坐之时恍惚睡去,飘满浓雾的梦境中,目光所见尽皆灰濛,唯有一人是明亮的。我最熟悉的那人同我言笑晏晏,握着我的手,我也握着他的手,彷彿那一切再自然不过;彷彿十指互扣、脣齿相依、身躯交织也再自然不过。梦中也出现了青墻上的红花,花开遍野,无处不在,在我与他身上都绽满緋色之纹,梦中的他说了什么,白雾因此化作一阵馥馥花香。
可花香离梦即逝,独留我一人在月下面红耳赤。
当我蒙昧之时,漫不经心说出的轻浮言词也许还能被原谅,但如今我已明瞭那些言语根本与调戏无别,自己的意念也不再纯粹。明知不可为、不该为、更拚命无视了心中的衝动与那场臆梦,苗苗一靠近,我仍旧会不争气地动摇。
我好几次试着站离苗苗远一些,看见他的发带松了也蜷起指头不去管,还装忙求师兄帮忙转交我为他炼好的丹丸,等等。我以为自己作得神不知鬼不觉,但苗苗毕竟是苗苗,他注意到了我的反常──而我们约好要如常互待的──虽然没说什么,神情却相当落寞,看着这样的他,我也没能再次狠下心。
我捨不得避开他,只姑且不再去谈论关于香息的所有种种。
我也曾考虑过不如一了百了地向他倾诉自己的心意──我在羽化成天乾前就意识到的情愫,我种在心田中、数十年里才长出了自己终于察觉到的苗芽──若他能接受,该多好呀,那么我的渴求也许便能被赋予正名。可是不行,现在不行,时机点太差劲了,即使说出口,恐怕只会被当作是天乾追求地坤的手段……
苗苗不会往坏处想,只是,我不想让他误会我也是锦槐那类人。
我先是心悦他,才变成了能搭配地坤的天乾,并非因为我是天乾,才想就近让他与我凑合。
我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,我追求的道里没有提示,炼得再好的丹丸们也无法回应我的詰问。以情入道的修士们是否更能得心应手呢?我不知道,说到底他人的路与我的终究不同,我只能自己去发掘,但我无所适从,迷途着像是面前只有连绵而无从判断去路的荒草漫天,糊里糊涂地,这阵子光是装作若如无事就精疲力尽。
我希望自己能尽快想出妥适的好法子,却无计可施,焦急之下,躁意将我的湿壤味香息浸出涩意,苗苗被我的情绪影响,即使不明就里,清甜的荷香中依稀也透出一股幽微的苦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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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思考出面面俱到的作法前,宗门收到了附近一座城市的委託,请求仙人出手斩杀城内食人的妖物。
比起声名远播,收费也更加高昂的隔壁大派,贫困一点的小城反而会优先寻求我们的帮助,自从格外能打的剑修兰草君闯出名号,我们的宗门便犹如市场中特别实惠的商贩,经常接到这类请託。
苗苗知道了这件事,当仁不让就去找蘅川师兄,要揽下这件差事。
「我也想去!」我赶在蘅川师兄开口允许前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