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章尽有(2/3)
记》。南婉青哭笑不得:“你……写话本子?”
他微微一颔首,似乎愿人瞧见,又怕人瞧见。
南婉青强忍笑意,伸手取了来。御纸轻而细密,厚厚一迭不免沉手,初稿未经封装,只在右下角勾了几笔号数,以防书页凌乱无章。
“为何题名《南厢记》?”南婉青问道,一本正经如考校弟子学问的老夫子。
宇文序道:“为你提笔的话本,理应与你有些渊源。”
偷人书名改了个字却说是渊源,南婉青愈发好笑,硬是忍着不动声色。
——有书生名时七,京城人也……
南婉青不由蹙了眉:“为何名‘时七’?”
宇文序道:“这……这是腊月十七动的笔,我未得好名字,借着日子用一用。”
宋阅刊本《十七斋文集》,这人便揪着“十七”做文章,南婉青也不点破,正色道:“有现成的好姓名,何须你费心。”
宇文序诚心发问:“什么好姓名?”
南婉青道:“你曾化名于文序,又有小名金刚奴,各取一名一姓,便是于金刚,可不是又正派又有好意头的名字?”
“于……金刚。”宇文序面露难色,有苦难言。
南婉青明知故问:“有什么难处?还是这名字不好?”
“好,好,”宇文序连连点头,“你若喜欢,我改了就是。”
南婉青遂了心,暗自得意,添了三分兴致翻看书稿。这时七乃是京城人氏,年已及冠,为着来年科考,前往京郊乌有寺读书,居于寺院南厢房……
竟还扣上了题。
南婉青又添几分趣味,正欲细看庙中有何奇遇,下文长长一句“言凡常之人,信任邪情,恣其喜怒,违于分理也”,语出《论语注疏解经》。
——韩康伯注云:在理则昧,造形而悟,颜子之分也。失之于几,故有不善;得之与贰,不远而复,故知之未尝复行也。
而后尽是摘录十三经注疏名言警句,并读书心得,之乎者也占去二三页。好容易他停下笔,用了午膳,歇了晌觉,一梦睡起却是写时文,题曰“古之为关也”,语出《孟子》,宇文序仔细写了破题、承题、起讲、大结,洋洋洒洒数百言。用过晚膳,又是抄写十三经注疏,而后三更入眠,次日鸡鸣起身,接着抄书,午后不作时文,改作诏书与判词,睡前再抄书……
如是来回往复,此人当真念了小半月的圣贤书,两耳不闻窗外事,起早贪黑,规行矩步。时文、策论、判词、诏、诰、表,各色科举试题,他勤勤恳恳练了三四趟,南婉青看得头昏眼花。
这哪是话本子,这是《状元笔记》。
“你这样写,不会有人喜欢看的。”南婉青掂两下文稿,又是好气又是好笑,“这人成日里不是读书,便是作策论,有什么看头。”
宇文序道:“你曾说才子佳人俗套,书生不务正业,醉心情爱,却可高中榜首。我便照实写来,所谓‘寒窗苦读’,古今皆知,读书本非乐事。”他又低声压上一句,很是气闷:“这些时文策论,我可斟酌了好几稿……”
南婉青笑道:“世人为何看戏看话本,还不是日子没趣,须得看些有意思的消遣辰光。读书自然是苦,吃得这般苦的人,岂愿再看一遭苦日子;吃不得这般苦的人,更不愿看;不得门路吃这般苦的人,大字不识一箩筐,诏表判词俱是天书,遑论品鉴你的心血之作。”
宇文序淡淡“嗯”一声,半晌未曾抬眸,反倒又低了下去。
“若是有心写好的,我给你指点一条明路,”相识多年,她难得直言无讳,“你听是不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