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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九、六十(2/9)

了这句——听人议论和亲耳听到是两回事。我很感到刺耳,心中驀然地纠葛成一团。并不算无缘无故,可能为徐姐的辞去,又想着犹在英国的母亲。我一向不以为矫情,却也要在这个份上矫情。

    张秘书已急慌慌地上去,接过女护理师手里的药单。许女士抬手掠了掠头发,好似要来说话。

    我别开脸就走。走不到几步,竟也巧,迎面来了许程诚。我一时停住。他当然看到我,因也停了下来,那神色也不知道该怎么算。

    他目光似越过我,便出声,彷彿要捍卫什么:「你在这里做什么?」

    我不答腔,只转头望在后面不远的张秘书和他的母亲。那女人似一副担心受怕,好像我是豺狼虎豹。简直可笑。

    我回头,不言语只要走。许程诚却拦住我。

    「你找我妈说什么是不是?」

    我按住脾气,道:「怎么不见得是你妈要找我说什么?」

    许程诚倒不跳脚,盯着我,忽讲:「告诉你,我已转做公司里更高的职务。」

    我呵了声。我当然早听闻了。

    许程诚才似不高兴,问:「这什么意思?」

    我将一手插到裤袋,一面道:「什么意思?恭喜你有本事——说了你信吗?我自己都不信。」

    许程诚看着我道:「用不着酸话,是你自己放弃。」

    我不耐烦地说: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。」

    许程诚扬起眉,说:「那就尽管试试!我并不觉得自己是比不过你。」

    我反而愣了。他这样子的自信勃勃,胸中的一团火气忽而消沉下来。在这跟他争论一点意思都没有,本也不执于从父亲那里争一口饭。我是一直并不要的。

    况且,他能这样快升职,必定很受器重;当然他也非不肯做的。该要算皆大欢喜。

    我扯一下嘴角,说:「何必说这个。你已经得到了,也不用和我比。我是不要。就算要,有人也不是很心甘情愿给。」

    许程诚一言未发,可一脸若有所思。我并不管他听了要怎么想,亦不理会后面的两人,一逕地迈步走了。

    第二次从公司里出来,天早已经暗下。冬天里差不多五点鐘,天就灰昏昏了。气温又低,从高楼望下去,路上延串了一排的闪烁的橙光,彷彿朦胧。

    部门的几人晚上餐聚,问我一起,便去了。席间无人喝酒。说说笑笑吃过一顿。我要买单,他们倒不坚持不让。

    各自分头,我开车走在松寿路,经过新光三越时,看到昨日还空荡荡的广场,已经立起了几十公尺高的佈满彩灯的圣诞树。

    进到家,迎面不想是冷的空气。

    客餐厅都亮着灯。沙发上丢了一隻公事包。连通阳台的门是开着的,风从那里灌进来不走了,简直要比外面冷。

    我走过去,敲一敲玻璃门框。立在阳台上抽菸的赵宽宜转头看来。他还穿着大衣,菸似乎才点上,似乎进来不到一阵子。

    今天赵家两老找他吃饭,倒想不到他早就回来。我看一下錶,说:「才八点多鐘。还以为你要更晚。」

    赵宽宜道:「老人家今天吃得早,又前天旅游回来,到现在还没休息好,我也不多坐了。」

    我笑了笑,站到他旁边。望底下那远远渺渺的灯影,我开口:「今天我去了一趟医院。」察觉他看来,亦看他,「是徐姐,我家里那位阿姨,她摔伤腰了,休养好要几个月。」

    赵宽宜点点头,说:「那么她暂时不能做事了吧?」

    我佯作烦恼:「是啊,所以我现在真不知道去哪里另找个好阿姨。」

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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