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(2/7)
铃木神父点头应和,却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:“不对,主并不喜欢这个新屋子,这次的婚礼不会受到祝福的!”“哲也,”神父转头抓住孩子的肩膀,用严厉的声音呵斥道,“你这爱撒谎的孩子!怎么能在主的面前说这种话!”
“我没有说谎!”孩子在父亲粗暴的拉扯中脱离了黑袍的庇护,他挣扎着抬起头来,脸孔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了:“我没有说谎,新教堂造好那天,我看见圣母流泪了!我亲眼看见的……”
“哲也!”铃木神父的脸一下变得狰狞恐怖起来,他的动作骤然加剧,小男孩被他抓着肩膀,双脚几乎离地,痛得尖叫起来。阿造见状,连忙上去拉开这一对父子,将哲也护在怀里道:
“先生,小孩子而已,偶尔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情有可原啊。”
“是啊是啊,就算是神,也应该不会和这么小的孩子计较什么吧。”狸猫也赶紧出来打圆场,拍了拍神父的肩膀,将他和男孩之间的距离拉开。铃木神父涨红了脸,并不宽阔的额头上隐隐显出青筋——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逐渐恢复平静。从他看向哲也那种恶狠狠的眼神,真难以想象他们竟然是一对亲父子。
“实在抱歉,这孩子少人看管,从小养成了爱说谎的习惯。”良久,铃木神父才转身向我们致歉,“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,请多包涵。”
“没有的事,小孩子而已嘛。”勘五郎快速扫了眼教堂四周的装饰,又看我一眼,微笑道,“话说,神父先生,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,还有些什么工作需要我们帮忙的吗?”
“啊,我差点忘了!”铃木神父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,匆匆向大门走去,“我正要去接镇上唱诗班的孩子们,各位,恕我先失陪了。阿造,看好哲也,不要再让他乱说话!”
沉重的木制大门在神父身后缓缓合拢。待他离开后,阿造才向我们小声说道:“抱歉,先生原本不是这样的。他原先是个非常好的人,有些严肃,但很亲切。直到夫人因为难产过世后……”
“这样啊,也难怪……”勘五郎露出不胜唏嘘的表情,将眼光投向阿造怀里还在抽泣的男孩,“如此说来,哲也的童年过得也很辛苦吧?”
男孩蜷缩在老人的臂弯内,委屈地嘟着嘴,还在倔强地小声辩解:“我没有说谎,我真的看到了,我没有说谎……”
“呐,哲也,”我抚了抚男孩被抓出红印的后颈,柔声说道,“可不可以告诉我,哭泣的圣母在哪里?”
“就在那儿。”顺着孩子的手指,我们看到了神坛后那扇最大的彩色玻璃窗。在阳光的衬托下,上面美丽的圣母历历在目。
三
当三味线的曲调停止时,眼前的场景也随之一变:晚霞中宁静美丽的庭院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脸。十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内坐着四五个陌生人,有人在哭泣,位于上首的中年男人似乎在咆哮,但都听不清在说些什么。我茫然四顾,哪里都没有那名少年的身影,除了男人脚下的一个锦盒——
里面盛放的,正是他憔悴而皎洁的首级!
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,只从此知道,原来梦中,亦会有心碎的感觉。
男人站起来,嚎叫着拔出佩刀,冲向坐在下首的女人们。一时血光四起,血掩盖了艳丽的十二单花纹,他喘息着望向我,我向他行礼,捡起掉落在地的短刀,转身离开了那个房间。
远离了血腥和杀戮,可是心中的绝望,却愈发沉重而巨大。
玉莲自生忘川水,来生当续今生缘。
雪白的帛书上墨痕犹新,宛若记忆中那双深邃的眼眸。
梦中的我抽刀入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