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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3. 信(5/6)

每天陪他睡觉的红木吉他就给你唱。甚至你再得寸进尺一些,跟他说,小穆,让我弹弹你的吉他呗——如果放在平时,他会很紧张地将吉他抱紧,同时眼睛严厉且狐疑地瞪着你,似乎在警告你趁早打消这种无礼的念头——但是,在这个时候,他或许会大方地将吉他往你面前一送。

    嘉穆也会给东勰写信。他关切地问东勰是怎么挺过最开始生理脱毒的那几天的;他也问东勰身体怎么样,戒断反应严不严重,有没有要求工作人员给自己用一些护肝的药。可是东勰从来没有在信里回答过这些问题。后来,嘉穆就不再问了,因为他也意识到,东勰在信里给他的都是生的希望,而他不能总是往回使劲儿,不能总是提醒两个正在走向阳光的人去回忆曾经的深渊。在偶尔承受戒断痛苦的时候,东勰就是嘉穆心里的那束光。被毒瘾折磨得死去活来时,嘉穆常常想象东勰就在房间外面等着他,他肯定不想听见自己向毒品屈服和求饶。他在戒毒所里写了很多曲子,他要等出去之后让东勰一一填上词,成为他们俩的作品。于是在这个时候,他不再去拼命挣脱绑住自己手脚的毛巾,而是忍着疼痛、寒冷和身体里蚁行的奇痒,颤抖地哼唱起这些曲子。

    这年冬至过后,覃嘉穆戒毒期满,获准离开戒毒中心。前一天晚上,同寝室的室友们还有指导员为他开了一个欢送会,每个人都送了他礼物。当天晚上,嘉穆失眠了,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不是因为毒瘾而失眠。他从床上爬起来,将这两年东勰寄给他的信又拿出来重读。这些信早早就被他整理好了,放在一个硬纸盒子里,按照年份和月份贴上了不同颜色的便签。他的衣物和各种生活用品被他不加区分地放进了同一个行李箱里,可是这些信还有那把吉他都是必须单独携带的。

    室友被他开盒拿信的声音吵醒,迷迷糊糊地说,明天你就自由了,出去了想咋读咋读呗。另一个室友接话道,出去了还用得着读信?出去了天天腻歪还读个屁信!嘉穆鬼头鬼脑地朝他们吐了个舌头,又一笑。

    第二天,嘉穆早早就收拾好去到大门口去等着了。他背着吉他,手里抱着装信的纸盒,同寝室的三个室友到门口来送他,其中一个帮他拖着旅行箱。嘉穆分别拥抱了三个室友,让他们回去吧,天这么冷,他对象马上就来了。嘉穆现在脸皮厚的很,他一点也不怕被人知道那个每月雷打不动给他寄信,每一封信都牵动他喜怒哀乐的人就是他的对象;他同样一点不怕被人知道,他的对象——他深爱着的人,和他一样也是个男人。经过生死考验和毒瘾淬炼的覃嘉穆变得如此勇敢,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料到的。在戒毒所里时他常常想,等他们把毒都戒了,变回正常人,接下去的日子就都是好日子,而接下去的每一个好日子他都要和东勰一起去过。

    从临海开来的穿线大巴车一辆辆来了又走,可是东勰的身影却没有出现。嘉穆像是培养从不气馁的好品德一样,为每一次的失望寻找借口。“出来得太早了”,要么是“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”,后来变成了“不会记错日子了吧”......那三个室友面面相觑,一遍遍听着嘉穆面带微笑且十分耐心地安慰他们,仿佛望眼欲穿等着某个人的是他们三个。

    他们从早上等到了中午,嘉穆电话打了好几个,都是关机。一个室友说,要不先回去等,他人来了会叫门卫喊人的。嘉穆说什么也不回去,他笑得很大声,说东勰怎么可能会失约呢?还要跟他们打赌,说五辆大巴之内人必到。

    到了晚上,最后一辆大巴也开走了,东勰仍然没有出现。嘉穆手一挥,仍是玩笑的口气说道:“收摊!明天继续。等这小子来非得好好宰他一顿。输你们的好吃的都记上,到时候给你们邮过来,啊!”

    晚上回到寝室,指导员都一惊,问:“你不是今天离所吗?咋又回来了?”嘉穆平时很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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