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六郎娼门寻旧ai 七王北里试新篇(1/1)
谢家起于北魏,兴于国初,百余年来封三公、尚二主,长盛不衰,几乎与国同寿。这样的门第自然不会为一个小小的七品良人大动干戈,谢夫人名为主婚,实则只是拨出一座小院、指了几个婢仆而已。生xing放dang不羁的谢六郎,更不会为这桩婚事耽误了寻欢。他才跟随父亲从战场上回来,甫一得闲便拉上两车绫绢,乐颠颠地去北里密会佳人了。
谢衡骑一匹大宛进贡丁香ma,笼着宝镶玉勒金辔tou,领着仆从,一行人熟门熟路地进了平康坊,经过广德寺,径直往沈大娘子家去。
沈氏闺名唤作桑柔,是长安城风月场中数一数二的一朵jiao葩。去年上巳节见了一面,谢衡便对她颇多留意,沈桑柔半推半就,早有鱼水之欢。五陵少年惮于谢家之势,大多也不敢再登门了。
只是今日,沈家门前却拴了两匹油光水hua的黄骠ma。谢衡挑眉,一面抬tui往里走,一面将ma鞭在手掌上缠了几圈。
沈家攀上了谢六郎,家底自然日渐丰厚,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修得鲜亮阔绰。正堂青琐窗、红杏梁,山墙和耳房打通,连接着回廊围成院落。
几个侍从正席地坐在游廊中分食蜜瓜。
谢衡瞧见他们才收了shen上戾气,望望内室又望望堂前,一脸不可置信。
“殿……郎君?”
好歹是新妇进门的日子,他跑到沈家来,真是生怕人不知dao萧王殿下对这桩婚事的不快。
为首的侍卫愁眉苦脸比了个“嘘”,压低声音dao:“郎君ying是要来,臣等拦也拦不住,还请六郎劝一劝罢。”
谢衡便知dao,李韶这是出气来了。
萧王的不平是显而易见的。
李韶以辅国大将军之位随军出征,在谢骠骑麾下屡有建树。他率军绕过恒州城、奇袭灵寿县、直捣姜家老巢的一仗,更是为平定三镇立下汗ma功劳。
结果没得多少封赏不说,还被yingsai了个罪臣之女zuo妾,美其名曰朝廷信义、天子仁德。
要谢衡说,安抚藩镇的办法千千万万,实在不必用一个姜氏女折损萧王的颜面。圣人如此行事,恐怕也有挫他锐气、打磨他心xing的意思。
少年意气,哪里受得了这个。谢衡想到此chu1也不由暗暗叹气,倒不忍心去劝这个小表弟ti察圣意、顾全大局了。
心里思量着,脚下不停,几步就跨进堂屋。
当即看傻了眼。
内室门hu大开,素纱帷幔委地如云雾――丽日斜照,秋风乍起,褶皱间的织金闪着碎光,如水波展开一裥一裥的粼纹。
沈桑柔曾是世家女,自然格调不俗,谢衡也曾夸她这套幔子选得合宜――可不是叫这锦绣帷,转tou翻作鸳鸯帐。
女人伸手攥紧了帷幔,蔻丹透出暧昧的粉。自手臂以下,肩膀如削,脊背若剖开的葱白,一双桃儿把素纱高高ding起,绣的是黄莺衔柳,粉蝶探花,分外应景。
再看那莺歌燕舞chu1,正是一领猎猎如烽火的赤色长袍。
鎏金躞蹀带束得沈郎腰,夹缬皂纱巾衬出潘安貌,少年人shen形修长却不单薄,远望如一只天池饮、上林飞的翩翩朱鹭。
李韶负手立在屏风前,面对美人垂泪也丝毫不见动容,迤迤然dao:“再打。”
语气之冷冽,仿佛面前不是婉转乞怜的名ji,而是领受军法的士卒。
沈桑柔想想嗷嗷待哺的一家老小,只得咬牙又甩了一鞭。